乍暖還寒

上星期一至四天氣反常地和暖﹐陽光普照﹐竟有西岸溫哥華的氣候﹐羽絨外衣的領子都不用扣上﹐冷毛帽子手套統統可以留在家中。踏入上星期五﹐風雪驚至﹐初春似的天氣一下子又回到了北國的隆冬。周末的天氣回暖後﹐今天又飄了一天雪﹐蒼天彷彿拿不定主意﹐乍暖還寒﹐不知如何是好。

玻璃窗滿注滴汗。

長街的一角。

歪曲我視野。

在你的盲點裡寸步不移。

窗外全是北風聲音。

告別白晝的灰。

抬頭天際茫茫。

愛在週末邂逅時

很久沒有看一部能引起共鳴的電影了。星期天早上百無聊賴地在Netflix上蹓躂﹐巧遇Andrew Haigh自編、自導、自剪的2011年作品《Weekend (中譯﹕愛在週末邂逅時)》。雖然片長只有97分鐘﹐製作成本不高﹐兩名主角的對話戲貫穿全劇﹐然而冷不防被平實的故事和演出撥動了心弦﹐蕩來一些久違了的記憶和感覺。

故事圍繞著兩名英國洛定咸巿的年青人，如何在星期五晩上於酒吧宿醉邂逅，一夜情看似等閒，卻又發展出一段真摯的感情。Russ性格隨和內向，在巿立游泳池當救生員，生活圏子比較單純，離不開情如手足的Jamie和他的家人朋友，也因為彼此的生活內容訴求不乏距離，Russ像活在櫃子裏，生命一直像欠缺了什麼似的，日夜面對著四壁孤寂。Glen的性格則外向自信得多，大嗓門大動作我行我素，身邊都是同志朋友，如不倦的蝴蝶。他在一間畫廊任職，滿腹理論，看似金剛不損的外表，其實隱藏著親情和感情的傷疤。兩人因為彼此的不同互相吸引，也因為彼此思想感情上的共通點愈走愈近，不由自主。

導演Andrew Haigh 雖是剪接師出身，卻因電影成本屬羽量級，是以場面控制方面不以多角剪接的技巧取勝，而是以藝高人膽大的長篇段落敘述，要是兩名主角沒有火花或擔不住戲，Haigh的賭博便血本無歸。幸而兩名主角Tom Cullen（飾Russ）和Chris New（飾Glen）投入角色，感情發揮得恰到好處，劇情和人物的細膩躍現於畫面，這是導演成功的地方之一。劇中不乏蒲吧一夜情服用毒品床笫的情節，看來有點突兀，直率得教人動容，然而導演無意避重就輕迴避現實，完全忠於兩名主角的身份性格，手法誠意可嘉，不避世俗目光。導演曾言這部電影頗受作品《Saturday Night and Sunday Morning》的影響，入世的生活甚至洛定咸的背景都不謀而合，可說秉承英國kitchen sink drama電影風格的特色。

喜歡電影一些看似不經意的小細節，如Russ捨不得穿的新鞋子在什麼時候為誰穿上了，Glen三次離開Russ寓所時三次不同的背影和心情，GIen表明了立場握著Russ的手肘那一剎那，二人在臥室易位送上清晨的咖啡，和二人在床上佯裝向Russ父親出櫃的對話......都不是什麼驚心動魄盛世之戀的素材，然而在導演細緻的鏡頭下，都很有再三回味的價值。

電影的對手戲多多﹐也有不少讓人玩味的句子，卻沒有活地阿倫電影那末影院派和小資。對白很符合劇中主角的性格和人生體驗﹐說來自然聽來順耳﹐只不過是平凡人說著平凡事﹐像洗碗時喝咖啡時抽煙時說的話發的牢騷﹐沒有引經據典故作高深，不過是二人獨處時即興的交流，不過是生活。

現實生活不是Hollywood 戀愛喜劇。飛機啟航火車離站在即﹐不管示愛宣言何其肺腑鏗鏘﹐分秒從來不留人。願意留下的一早便會留下。沒有留下的就經已表白足夠﹐當局者如何自欺也沒用。在決定性的一剎那，我們追求的那些若然不相同，事情就這麼一目了然就這麼教人黯然神傷。命中註定的錯落，我們都是這樣學會珍惜地擁抱﹑學會不捨地放手，管它只是燃亮了一個周末還是一輩子。

二月晴天雪地

是年比往年溫暖﹐二月天已能看見枯樹萌芽的情景﹐雖然今天只有攝氏零下七度﹐然而陽光普照﹐加上明天是省立假期﹐本村湧現不少遊人﹐市面一片熱鬧。

拜活市集裡很多樓宇都很有歷史價值﹐很多商戶都保存了建築物原有的面貌﹐雖然內裡已翻修得煥然一新。像這幢房子為例﹐地面是新式日本料理﹐二樓是酒吧。前者沒有去過﹐後者都超過十年沒有踏足。

雪海無邊。

古堡酒店。

國家美術館。

約翰﹒拜﹒中校像。

雪徑。

復古街燈。

冰封運河。

赤裸的枝節。

百年紀念火焰。

雪節。

冰馬俑。

受遊人歡迎的小食店。

運河溜冰場在氣溫回暖下關閉﹐可說是近年最短的冰季之一。

上窮碧落

美國騷靈流行女歌手Whitney Houston 在2012年2月11日於比華利山酒店溘逝﹐不倦的天使曾經不勝負荷地折翼﹐天籟一般的歌聲在迷失中還給造物主﹐令人不勝太息。以下的歌曲有著特別的意義﹐值得再三重溫﹐茲以紀念。

1. Nobody Loves Me Like You Do (1985)

來自處女專輯，和Jermaine Jackson攜手打造﹐改編自楓葉國教母級女歌手Ann Murray的作品﹐雖然不是流行榜的冠軍之作，然而多少年過去這首單曲仍是不少樂迷的心頭好。初出道的WH雖然沒有走乖乖女的路線，郤也沒有刻意賣弄性感。性感和騷靈的牽引力不在於眉花眼笑服飾打扮，而是流露於醇厚溫潤如美酒如良玉的歌聲。這首作品讓樂迷接觸到WH甜蜜細膩的嗓子，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爆肺唱腔，青䈡的戀愛感覺，簡簡單單，沒有雜質沒有包袱，經年沒有褪色，天后的最初是一張充滿可能性的白畫布，引人遐想，留白處盡是希望。

2. Saving All My Love For You (1985)

單曲《You Give Good Love》 令人漸漸對WH這名年輕貌美的騷靈女歌手青睞有加﹐到了《Saving All My Love For You》﹐全世界驚為天人。一直以為《Saving All My Love For You》是WH 個人首唱的作品﹐原來竟然也是循環再用的例子。該曲早在1978年收錄在 Marilyn McCool 的個人專輯內﹐編曲和演繹都和WH 版那種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唱法極為不同。《Saving All My Love For You》的歌詞十分露骨大膽﹐可說和現在那些翻來覆去千人一面的歌詞大異其趣。愛上了有婦之夫﹐義無反顧﹐還聲言要將所有愛慾儲存起來﹐好讓徹夜纏綿。MV的劇情也根據了歌詞作藍圖﹐歌手戀上監製﹐最後只剩下倫敦的景色。曾經一個人在自己的公寓裡聽著這一首單曲﹐寂寞如水浸圍著四周﹐WH執迷不悔的歌聲兀自迴盪著自強不倒的力量。

3. Where Do Broken Hearts Go (1988)

美國音樂史上只有五張女歌手的專輯﹐可以孕育出4首Top 100作品﹐分別是WH的第二張專輯《Whitney》(1988)﹐Paula Abdul的《Forever Your Girl》(1988)﹐Janet Jackson的《Rhythm Nation 1814》(1989)﹐Mariah Carey的同名專輯(1990)﹐及Katy Perry的《Teenage Dream》(2010)。WH是第一人。

專輯的首四首單曲《I Wanna Dance with Somebody (Who Loves Me)》﹐《Didn't We Almost Have It All》﹐《So Emotional》﹐《Where Do Broken Hearts Go》各具魅力﹐也讓她蟬聯格林美最佳流行女歌手的大獎。

選曲時WH本覺得這首歌曲的情歌路向發展空間不大﹐然而經過亦師亦父的Clive Davis指出此曲決非池中之物﹐WH方才回心轉意。

眾所周知《命運是否這樣》改編自《Where Do Broken Hearts Go》﹐是一首不折不扣的power ballad。個人覺得這一首歌曲林憶蓮挑揀得不太理想﹐因為聽眾自然而然會和原版比較。當時林的演繹的確和原版的水平距離十萬八千里﹐尤其把中段的bridge捨去不唱﹐彷彿有避重就輕削足適履的意思。

《Where Do Broken Hearts Go》也如Davis所言﹐雄踞榜首之位。

4. One Moment In Time (1988)

這是1988年首爾奧運會的專題歌曲之一﹐WH在格林美音樂會上的現場演繹﹐被譽為頒獎典禮史上最完美的演出之一。我常常自製CD在車廂裡播放﹐這首作品赫然是其中的心水之選。歌詞字字珠璣﹐令人振奮﹐也只有WH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無瑕嗓子才能將歌詞的真諦發揮得淋漓盡致。天賦的才華沒有好好珍惜﹐的確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
   

5. Run To You (1992)

《Bodyguard》的原聲專輯可說是香港女歌手的大眾寶藏﹐李蕙敏改編了《I Will Always Love You》成為《我會繼續想你》﹐彭羚分了《Run To You》的一杯羹成為《奔向你》﹐葉蒨文也不甘後人﹐《Queen of the Night》頓時《走火入魔》。林憶蓮先後現場唱了《I Have Nothing》和《I Will Always Love You》(也收錄於她的首張英語專輯之內)。

《奔向你》較原曲低了半調﹐彭羚演繹起來能有迴圜的餘地不至筋竭力疲﹐當然WH的版本仍是真聲假音切換的最高難度示範。

6. Exhale (Shoop Shoop) (1995)

這首單曲來自另一張電影原聲專輯《Waiting To Exhale》﹐主打單曲出自節奏怨曲教父Babyface之手。這首跌宕有緻騷入眉梢的R&B冠軍作品少了WH常見自我燃燒的激情﹐換來了知性黠慧的叮嚀﹐流露了較成熟嫵媚的溫柔。造詣如滴水穿石﹐日久見功。

Everyone falls in love sometime
Sometimes it's wrong
And sometimes it's right
For every win
Someone must fail
But there comes a point when
When we exhale

能夠深深呼吸﹐一切都會隨風過去。

7. I Believe In You And Me (1996)

改編自1983年The Four Tops的作品﹐這首單曲來自《The Preacher's Wife》的電影原聲專輯。專輯充滿了福音歌曲﹐這首主打作品則秉承了《Exhale (Shoop Shoop)》的祥和寧謐﹐娓娓道出了愛海無涯﹐信者得救。雖然只是榜眼之作﹐然而我喜歡歌曲的意境﹐愛本來就是一種信仰。

8. When You Believe (1998)

記得Mariah Carey剛出道的時候WH曾視之為後起威脅﹐江湖上曾傳出二人各有微言﹐明爭暗鬥的小道消息甚囂塵上。及後兩大天后一笑泯恩仇攜手為動畫《The Prince of Egypt》合唱主題曲﹐粉碎一切傳聞﹐聲勢一時無兩。可以聽得出WH的嗓子漸現疲態不復當年之勇﹐MC大玩花腔併命曬冷﹐可說稍勝一籌。只是WH功力深厚﹐如中流砥柱﹐江河縱然流轉﹐仍動搖不了她歌聲的本質﹐是否平分秋色﹐一點也不重要。《When You Believe》也贏取了第七十二屆的奧斯卡最佳電影主題曲大獎。

9. It's Not Right, But It's Okay (Thuderpuss Remix) (1999)

若說WH唱過的云云舞曲之中﹐這首混音作品可說是絕頂西歌。原版的節奏少了House曲風的澎湃﹐有點隔靴搔癢﹐混音版本則如暴雨傾盤﹐說不出的酣暢痛快﹐是舞池的寵兒。歌詞十分啜核﹐丈夫風流成性謊話連篇﹐然而證據確鑿﹐斷正在妻子手裡。妻子不是省油的燈﹐拂袖獨行﹐義無反顧﹐可說擲地有聲。WH彷彿憑著此曲重拾昨日的風采﹐天后風範八方辟易。

10.  I Will Always Love You (1992)

改編自Dolly Parton 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一把呼出生命的好嗓子驀地晒冷﹐奠定了騷靈/R&B演繹造詣的登峰造極水平﹐把歌曲洗髓易筋﹐翩然翱翔於九天。很多新婚夫婦喜歡在婚宴上播放此曲﹐或情人節電台點唱﹐然而都不為意其實歌曲是一首關於分手的作品﹐雙方無法同偕白首﹐只能寄語此愛不二終生不變﹐儘管歌名順耳但不甚吉祥。這首作品已成為了WH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名曲﹐很多人甚至遺忘了田園風格的原曲。WH有此作品傳世也已無憾。

11. The Star Spangled Banner (1991)

正當美國捲入波斯灣戰爭烽煙瀰漫﹐WH在第二十五屆美球足球大賽中獻唱國歌﹐超班的唱功如一枝強心針激勵民心﹐無疑帶來了動人的暖意。這首單曲為美軍家屬籌款﹐澤被他人﹐功德匪淺。

WH的音樂影響了不少後人﹐包括Mariah Carey﹐Deborah Cox﹐Brandy﹐Monica﹐Alicia Keys﹐Beyoncé Knowles﹐Christina Aguilera﹐Jennifer Hudson﹐ Rihana......不勝細錄。一代天后離世﹐留下的只是我們回憶裡的片段﹐戀戀不捨著當天震動心魂的驚艷﹐如暮色裡的煙花﹐散落時星光方始升上﹐華麗太早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