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於新幹線上

九月十八日我們乘早上七點鐘班機出發(即五點多鐘便要到達機場)﹐途經溫哥華逗留了四個小時﹐轉機續飛﹐到達東京成田空港已是九月十九日下午四時。從著足日本的一刻開始﹐我們可算是馬不停蹄地一站緊接著一站﹐沒有浪費片刻時間﹐姬路﹑廣島﹑宮島﹑京都……沿著原定的計劃﹐卻也隨機應變。昨日﹐我們離開京都﹐乘新幹線來到東京﹐也是我們日本之行歇宿的最後一站。

我們在池袋區下榻﹐住的是一所玲瓏簡樸的日本旅館﹐房間面積只有六個榻榻米那麼大﹐但勝在臨近JR火車站﹐價廉物美。再次感謝火影寄贈的東京旅遊秘笈﹐要不我們都不知道九月最後一個周末是日本一年一度的貓頭鷹祭(ふくろ祭り)﹐舉行的地方正是池袋﹗正好昨天舟車勞頓﹐適逢街頭大祭的盛會﹐我們今天隨便在附近輕鬆一下﹐明天才乘山手線及地下鐵到東京其他地方漫遊。

單我一人而言﹐暫時已拍下了近一千二百張的照片﹐T的照相之數﹐也應相差無幾。照片太多﹐需要整理﹐上傳也不太方便容後補上。以下是來到日本後隨便記下來的胡思亂想﹐瑣事三四:

• 近周日本的兩大新聞﹐分別是中日「釣魚台列嶼/尖閣諸島」的政治探戈和西雅圖水手隊右外野手鈴木一郎創下「連續10個球季200支以上安打」的世界紀錄。
• 每天我們早上大約四時醒來﹐晚上九時入睡。早上起來﹐電視裡胡兵教著日本人說普通話。晚上則有肉騰騰的相撲賽事。
• 因過去一周氣溫悶熱 (以我們的標準而言)﹐我們試過一天曾吃三次冰淇淋的紀錄﹐最喜愛的味道不是抹茶而是黑芝麻。自投幣機買來的冷飲﹐更是指不勝屈。
• 使用JR火車通用票來暢遊日本實在是最明智的方法﹐費用還包括了宮島的渡輪及東京的JR火車網﹐既方便又省下不少金錢。
• 新幹線提示乘客下車前的音樂是陳潔靈的「懷著信心﹐無言地等﹐伴我是青天朗日浮雲」(即山口百惠的《いい日旅立ち》)﹐十分有親切感。
• 在很多地方都不見垃圾箱﹐然而地上一點垃圾都沒有﹐真的佩服。
• 早上商店店東開業前都會打掃門前的地方﹐灑水澆花﹐甚具古風。
• 我們的手提電腦的插蘇是三腳的﹐旅館的插蘇比較舊式是兩腳的﹐因此我們要到百貨公司偷電去﹐直至找到插蘇駁腳才金盆洗手。
• 這邊飯膳禮儀不少﹐如筷子須橫放﹐及不能夾菜給他人等﹐我們都一一犯過忌諱了。至少﹐吃拉麵時呼呼作響﹐絕對入鄉隨俗。

行程大綱

經過首輪極具建設性的磋商及甚有成果的民意諮詢 (哈﹗)﹐兩名煩人對是次旅程的草稿已達到初步共識﹐行程大綱包括﹕
  

東京 → 姬路 → 廣島 → 宮島 → 京都 → 奈良 → 橫濱 → 東京

謝謝網友熱心提供的資料﹐日本火車的時刻表的確方便﹐令每站的去來更易掌握。一應眾友的推薦﹐我們已購買了十四天的日本火車通票﹐單就來回東京和京都兩地的費用﹐已值回票價。

明天要去郵局簽收火影從香港寄來的旅行參考書籍﹐東京的行程便有著落了! Thanks so very much! 近來一直留意當地氣溫﹐知悉平均溫度徘徊於攝氏29度上下﹐實際感覺卻像攝氏34度﹐日間有零散驟雨。現時加東天氣已轉秋涼﹐早上溫度只有攝氏16度﹐十分涼爽舒適。對我們而言﹐攝氏30多度的氣溫是不一樣的炎熱﹐想起既興奮又躊躇。

一切準備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中秋當夜﹐我們將在宮島度過﹐應該別有一番韻味。

曼克頓

(攝於曼克頓 2000年)

• 九年前9/11慘劇更改了美國的政治舞台﹐激進右翼份子及以傳教為名散播歧視偏見為實的神棍如雨後春筍紛紛粉墨登場。

• 那天﹐也彷彿是一個強國的rude awakening。多少年後﹐人民仍然在創傷、憤怒、恐懼、徬徨中掙扎﹐也有一些從寬恕中重新尋找希望。
   
• 國家憲法中「人身自由」、「宗教自由」、「言論自由」及「法律平等保障」等近乎天經地義的立國樑柱﹐也受到史無前例的衝擊﹔既有禍國殃民者肆無忌憚地歪曲踐踏﹐也有哲賢義士不計代價地振臂捍衛﹐不讓當權者激進者如天秤一面倒地假公濟私。
   
•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失去摯愛﹐受外侮欺凌﹐環顧天下每一個民族每一位平民百姓都無法倖免。要抱著什麼的心情態度去面對未來﹐才是歷史賦予世人最重要的教訓和啟迪。

三千年後

家父雖不是老么﹐卻是祖父暮年所得。是以家父和他二姊的小兒子同年﹐不過較他的「小外甥」早出生兩月而已。童年時﹐父親和這些小一輩的「外甥兒」、「外甥女」在廣州故鄉老宅一塊兒長大﹐都是同遊共息﹑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伴兒。名為兩輩﹐情如手足。

太平洋戰爭結束後﹐父親隨祖父母來港﹐二姑母一家則留在國內。據聞二姑父是醫生﹐後來在野林行醫時因樹倒而身故﹐留下孤兒寡婦。兩家孩子的成長赫然見證了中港兩地數十年滄海桑田的變化。國內的運動雷厲風行一浪接一浪﹐殖民地的經濟萌芽﹐兩地的青年人面對不同的環境以不同的方法努力地適應求存。那一輩的人吃過的苦﹐現下的年青人很難想像。

後來家父這些「外甥兒」、「外甥女」都成了執業醫生﹐先後在「四人幫」下台後得到出國的機會﹐迢迢萬里來到美國東岸西岸兩地定居。僥倖地﹐他們的專業資格受到當地醫學院承認﹐仍能懸壺濟世﹐仍能參與講學和研究工作。父親的「小外甥」則帶著妻兒一家五口來港﹐在港島東區開設補習社及游泳學校﹐成為了個體戶﹐賺錢的頭腦快得駭人﹐如將軍追復失地般一鼓作氣﹐我們都沒有企業天份﹐自嘆不如。「小外甥」的兒女也考進了港大醫學院﹐彷彿「妙手仁心」都是他們一家人的天職。

我在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初次和這位「表兄」見面﹐他所有的子女都快成年了﹐除了孻女比我小一兩歲吧﹐不管是不是醫學員士統統都要乖乖地稱呼我一聲「表叔」﹐童心好不意氣風發﹐比追看四三零穿梭機的卡通片集還爽。

自我們來到楓葉國落地生根﹐只有父母和他們仍偶有書信往來﹐互道家事細碎。隨著年月荏苒﹐家書內容漸漸從哪位孩子今年畢業結婚生子的喜訊﹐換上了最近港、美、加三地又有哪位親戚因年邁或某種疾患悄悄地離開的噩聞。及後﹐到了自己父親患病﹐母親的心神都花在家父身上﹐和他們的聯絡益見疏慢。

上星期天﹐父親的「小外甥」攜同大女兒、女婿、小女兒突然致電我父母家﹐要登門探望。他們一家什麼時候來加旅遊﹐我們都懵然不知﹐畢竟現實生活有時候不啻坐井而不觀天。不過﹐我們在多倫多的親戚可真不少﹐一家一家的探望﹐他們的行程不可謂不緊密﹐絕對值回票價。

我的「表嫂」數年前已去世﹐「表兄」去年曾不幸中風入院。然而「表兄」的精神言行除呈現一般的老態外﹐真看不出曾歷如此一劫﹐康復痊癒的程度教人鼓舞欣慰。十多二十年沒有見面﹐能談及的話題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萬千舊事﹐又從何處入手疏理﹖我們年青一輩的都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家母是「往前看」一派﹐素來堅強。看得出表兄言詞間﹐內心不勝感慨。

那一刻「表兄」的兒女都已踏出我父母家的家門﹐準備到我伯父家造訪﹐我的「表兄」仍依依不捨地特意回來﹐兩手交疊在家父和暖的手上﹐盛意拳拳的用著家父的小名說﹕「來吧﹐我們回故鄉旅遊一趟好嗎﹖55號舊宅不在了﹐但我還是很清楚那兒的道路。一起回去一次吧﹐好不好﹖」父親讓這位「小外甥」熱情地握著手﹐微笑看著他。是的﹐客人似曾相識﹐也帶來一份窩心的親切感。

頃俄間兩名年過古稀的老人在我身前握著手﹐不發一言。

故鄉是他們生命交錯的一點。半世紀過去﹐前塵就在這刻掌心相貼目光交流裡凝聚不散。

「表兄」暗嘆了一口氣﹐鬆開了家父的手。那邊廂姊姊和「表姪女」開著玩笑﹐說她準要來多倫多度蜜月﹐掩飾著空氣中沒有人敢觸碰的離情。

「表兄」隨著他的兒女徐徐地遠去﹐身影有點蹣跚。他的女婿開著租來的一輛本田四驅車﹐冒著氣溫驟降的一場初秋細雨﹐兀朝著我伯父家的方向冉冉離去。

Tokyo Gray Line

三月初曾經勞師動眾徵集八方網友關於旅遊目的地的提議﹐果然高見紛陳到處留情﹐包括俄羅斯聖彼德堡﹑柬普寨吳哥窟﹑澳洲塔斯曼尼亞﹑西藏﹑歐洲﹑香港﹑南美﹑復活島﹑希臘聖托里尼…… 本來我們屬意到Fun 提議的夏威夷去﹐曾經頗為雀躍。

後來家人的身體狀況一度出現問題﹐本年出外旅行的打算險些面臨擱置的厄運。幸而家人的健康漸漸穩定下來﹐我們只需在十月初往北京接他們回加便可。想著想著順道可去什麼鄰近地方遊覽﹐不謀而合地念及我倆從來沒有去過的日本﹐也順應了Fun﹑Marco﹑Artman 及 Wordy 的寶貴建議。

我們計劃在九月十八日出發﹐約十月二日返北京﹐十月八日回加。除訂了赴日的機票外﹐旅程的細節還沒有敲定﹐只知道東京和京都是志在必遊﹐一切都仍像燦白的畫布﹐有待仔細安排﹐漸進地激出繽紛色彩。我在阿瑪遜買了兩本較近期的參考書籍﹐一為2010年七月版的 Frommer's Japan 及2010年三月版的 Lonely Planet Discover Japan 1st Ed. 看看能否獲得一些靈感及心得。 

塵封的日語教科書要從書櫃取出重新翻閱﹐惡補最最基本的句子。兌換錢幣預訂旅館等事宜瑣碎而好玩﹐備忘錄的內容慢慢與日俱增﹐卻又要在庸庸碌碌的生活裡撥冗處理﹐有點和時間競賽的刺激感。畢竟首次遊日﹐倘若有什麼心得須知﹐敬希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