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髮

記得父親五十多歲的時候﹐除了額上髮線有點「仰之彌高」外﹐髮色烏黑﹐髮質不算稀薄﹐沒有出現「地中海」或combover 的狀況。編寫建築工程電腦程式這一行素來耗費心力﹐父親仍然白髮不多﹐可說拜性格隨和及先天獨厚所賜。要是自己到了那個年紀﹐還能保留一頭差不多的黑髮﹐亦足以沾沾自喜一番。

同時﹐我也遺傳了母親比較濃密和硬直的髮質﹐自幼頭髮一沾上水﹐便尖細如針﹐也如刺蝟般扎手﹔倘若將頭髮剪短﹐更堅如鋼絲﹐與地心吸力抗衡到底。是以多年來很多理髮師都告誡不能把頭髮剪短於兩吋以下﹐否則後果自負。是以一直對那些理了流帥軍裝的男子暗暗艷羨﹐得不到(的髮型)總是最好。

N年前和T剛剛認識﹐那時候他鬢髮裡躲藏著數根銀絲﹐隱約即離﹐耐人尋味。當時他偶爾還會染髮來掩藏一下 (可歸入「女為悅己者容」的天規吧﹖)。這麼多年來﹐他頭上白髮居然愈來愈少(或生長速率顯著下降)。雖不至返老還童﹐但「吃喝玩樂」對身體確有莫大裨益。

這幾年來工作上要兼顧的事情愈來愈多。雖然人事管理素來不易﹐但宏觀而言﹐團隊的整體運作仍然十分暢順﹐各方面尚算可慰。然而早上起來﹐偶爾看著鏡裡的自己﹐仍不免發現鬢髮間略見星白﹐眼角笑靨也開始出現痕跡。有時候會考慮應否染髮﹐但總是想想便算沒有付諸行動。畢竟愛美是一回事﹐天性還是以懶惰為主。而且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也許以不變應萬變最好﹖也就樂於面對現實。

二十多歲的時候﹐曾想過人是怎樣長大的﹖什麼時候會從二人世界成為勞碌父母﹖什麼時候開始中年發福﹐視力倒退﹖貶眼間過了三十五﹐原來已開始四面楚歌。在「面書」上重遇很多在香港唸小學和初中的舊同學﹐他們除了「例必」和孩子拍照外﹐更駭覺大家都陷入了「中坑」的困局。道左相逢﹐被陌生人或小孩子尊稱一聲「大叔」都不為過。風月無情人暗換﹐歷歷在目。

時光本是無罪﹐歲月留下一些足印在所難免。唯一能做到的是勉力保持童心未泯及身體狀態良好。至於華髮早生﹐那是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