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鄉間路

從來沒有質疑過自己是否徹頭徹尾的都市人。土生土長於七十年代的港島區﹐童年都在電車往返的跑馬地度過﹐從沒有和誰一雙雙走到阡陌上。雖然跑馬地舊居附近不乏如茵的草坪﹐然而坪上總是鐵面無私地插有「請勿踐踏」的告示﹐言簡意賅地拒人千里。正如春天是杜鵑花和試卷同時盛放的季節﹐小學及初中年代的我無暇顧及蝴蝶是否在花間紛飛﹐儘管千斤口唸四兩白地背誦著桃花源。都市人的心和大地季節的轉變﹐彷彿各具互不交錯的軌跡﹐和農村生活更是遙遙相距無數光年。

2007年曾回國一遊。機緣巧合下我們有幸涉足河北的昌黎縣。昌黎葡萄種植區已有300多年歷史﹐佔地51,000畝。因和法國酒鄉Bordeaux 在北半球的緯度一致﹐兩地受到同量的陽光照射﹐加上彼此枕靠山嶺﹐降雨量充足﹐卻又因地勢下斜不致出現積水的情況﹐極適宜出產葡萄及從事釀酒製作。兩地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土壤的成份﹐因而出產的葡萄及釀製出來的紅酒各有特色。當地酒廠及農家雄心勃勃要成為東方Bordeaux﹐在田園地方也隱隱可見一股企業精神。

那時候才知道近年國內十分流行「農家樂」的玩意﹐就是都市人租用農戶的地方﹐品嚐農戶烹調的樸素小菜﹐逃離鋼筋森林﹐躲起來細賞綠水清風。在昌黎看到某些「農家樂」的租客在小屋裡不管天昏地暗大戰「四方城」﹐只覺得白白辜負了戶外大好田園風光。葡萄棚下一片陰涼﹐背對燕山起伏延亙的山嶺﹐呼吸著清新的氣息﹐讓思想的囚鳥從都市生活的樊籠裡釋放出來﹐原來天地還是十分遼闊。

「無盡鄉間路」又讓我想起一部我十分鍾愛的電影《おもひでぽろぽろ》(港譯《歲月的童話》)。這部宮崎駿監製的經典動畫把都市人的農鄉情意結勾勒描畫得細緻入微。每次聽到主題曲《愛は花﹐君はその種子》﹐看到女主角驀然回首﹐都感到感動萬分。 

同題作品﹐請參閱 兩周一聚。